為什麼會有無症狀的病人?
 
  Q.是因為產生抗體,而將病毒壓制在較低的量?
 
  其實人體每天都可能接觸到很多病毒,但不會每次都生病,其中一個機制是,你之前就感染過類似的病毒,身體有預先做好的抗體,當同樣的病毒再出現時,抗體就先衝上去圍事,把病毒要跟細胞接觸的地方都遮掉了,病毒根本進不到細胞,也就沒感染,以及後面引起的症狀。
 
  但是!!!!!!
 
  對武漢肺炎的病毒來說,這個解釋並不適用,我上面所寫的是″預先做好的抗體",這通常來自記憶性的免疫細胞,但是對初次見面的病原體來說,身體要花大約一周多到兩周的時間才能製造有效抗體體,所以上述的機制通常是第二次以上的感染才適用。
  
  像是疫苗就是用一些人為方法製造模擬"第一次感染",讓身體先製造出抗體,以武漢肺炎發生時間來說,這些人要第二次感染說不太過去。
 
  所以第一次感染可能無症狀嗎?可以,只是跟抗體無關。
  
  感染症的成立有3個條件,缺一不可
 
  (1) 足夠致病的病原體數量
  
  (2) 傳染途徑成立 (糞口、飛沫、...等等)
  
  (3) 宿主免疫力相對低下
 
  (3)是比較難評估又常被忽略的因素,但它其實很重要。
  
  因為平常有足夠免疫力才讓你不至於3天一小病5天一大病,之所以可以無症狀,有以下可能原因:
 
   (A) 病毒量相對不多,在宿主免疫力可以應付的範圍。
  
  (B) 病毒本身不會引起強烈免疫反應,也就是輕症。
 
  在還沒有抗體的狀況下,免疫系統還是可以清除病原體,透過吞噬作用和補體等等。
  
  上面3個條件中(1)和(3)是相對的,當免疫能力強一點的時候,病原體量多一點也足夠應付,也就是(A)的狀況,(B)就跟病毒本身特性有關,像一般感冒的鼻病毒等等就是,像SARS大概就是SARS引起的免疫反應過於強烈,遠超過清除病毒所需要的範圍,這個過強的反應連帶傷害了宿主本身,所以後來在治療SARS病人時常常用到抑制免疫反應的藥物,像是類固醇。
 
  所以如果武漢肺炎出現無症狀患者是壞事嗎?有點難說,這表示了這隻病毒很有可能主要引起的是輕症,所以我想這可能是日本看起來超級不緊張的原因。
  
  出了武漢之後通常致死率都降低,菲律賓的首例境外也是武漢出來的,相對於武漢,其他地方的疫情都較輕,但是輕症+傳染力強也代表了要消滅這隻病毒有點困難,SARS的症狀太猛烈連帶傷害到宿主,於是來得快去得快,現在基本上算絕跡。
  
  但是現在看起來武漢肺炎病毒不無可能會走細水長流路線,類似流感病毒或各種感冒病毒一樣,長期存在於人類社會。
 
  至於武漢病例為什麼特別嚴重?不曉得,目前關於這隻病毒還很多地方不明朗,以往經驗上可能的因素包括:
  
 (1) 武漢人基因上有獨特於其他地區的地方,造成他們中了這隻病毒容易重症。
  
  (2) 病毒濃度不同,武漢地區病毒量太高。
  
  (3) 武漢的重症病例未排除掉其他共病因素(二度感染、舊有病史...)。
 
  (1)不無可能但難以想像,以中國互相交通的程度很難想像基因上會地區性特化到這麼明顯的地步。
 
  (2)是比較可能的解釋,但也蠻驚人的,總覺得可能是呼吸都有病毒的程度。
 
  (3)就不確定,畢竟來自中國的統計是蠻值得質疑的,分子分母可能都不對,而且不一定是低估,也是有高估的可能。
 
  Q.還是免疫系統沒什麼反應,任由病毒複製?病毒會一直複製自己而破壞細胞,會不會這類患者的細胞分裂速度比別人快很多,所以一直製造新的黏膜細胞,才沒什麼症狀?
 
  不會。
  
  如果病毒一直複製免疫系統都沒反應,那就如拳四郎所說的:「你已經死了」,那表示你根本沒有任何的免疫能力可言,病毒是外來物,身體不會放置play,數量到一個程度一定會引起免疫系統的反應,病毒長期跟身體共存的例子不是沒有,像皰疹病毒,那也是在免疫系統的制衡之下,沒症狀時也測不到病毒量,但是當熬夜爆肝免疫力下降時,它就開始作怪。
 
  製造新的黏膜細胞跟有沒有症狀好像沒太大關係,細胞分裂速度太快的,叫癌細胞,顯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Q.印象中愛滋病是攻擊免疫系統的輔助T細胞,那這次新型冠狀病毒也是如此嗎?
 
  以目前現有的資訊來說,幾乎可以說不是,病毒要攻擊什麼樣的細胞,決定於表面負責連接受體的蛋白,簡單說就是"鑰匙",只能打開形狀相符的"鎖(受體)",愛滋病毒的鑰匙打開的鎖很不幸的是輔助T細胞上的CD4,所以它專門感染T細胞。
 
  冠狀病毒感染人類的歷史不長,MERS和SARS都是比較近期的突變,全部冠狀病毒科當中只有7隻(包含現在這隻)可以感染人,其他數百隻都是只感染動物,也就是說可以配合他們"鑰匙"的"鎖",在任何人類細胞上都找不到。
  
  而MERS和SARS之所以感染人,因為他們的"鑰匙"在突變後,剛好可以跟某個人類細胞上的分子結合,就變得可以進入人類細胞了,像SARS病毒對應的"鎖"是ACE2,在肺泡的細胞上有,於是它可以感染肺部。
 
  新型武漢肺炎冠狀病毒的"鑰匙"所對應的"鎖"目前還不清楚,有一些學者提出跟SARS病毒一樣是ACE2,其實是有可能的,因為就軟體模擬出來兩者的蛋白構型有相似的地方,但是目前還沒有足夠的驗證,可能還要再等一些時間的研究。
 
  以上部分資料參考NEJM和Lanc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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